就像人類有生老病死,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云南大葉種,也從出生那一刻有著自己的生命使命。
茶樹媽媽在我還是小葉子的時候,早已經(jīng)告誡大家,作為茶葉的最大驕傲不是安然無恙地老死樹上,而是被人類制作成普洱茶,走進千家萬戶里去。
作為植物,在茶樹上生活的我們自然需要陽光,但是若想成為一片真正意義上的茶葉,從此過度到日后的美好“茶生”,我們的內(nèi)心知道,必須要經(jīng)歷一場被稱之為“曬青”的陽光之旅才行。
但是想走到曬青這個步驟,還得一步一步來。首先,大家都會在茶樹上等待著被采摘,一般這個過程會在上午完成。
當(dāng)霧氣散去后的清晨8,9點,一些輕微的露水淋在頭頂,此刻被采摘下來的我們的持嫩性非常強。
接下來,我們就被放在一邊“晾著”了,這一被擱置就是6到8個小時。大部分的葉子們已經(jīng)紛紛不耐煩起來,但是我知道此刻需要耐心來等待。
時間越久,大家開始變得沒精打采起來,身上的水分也開始越來越少,每片葉子都軟綿綿地癱倒在地,本來非常有彈性的桿莖也失去了韌性……
誰知道,人類們就是希望達到這樣的效果,因為此刻我們正在進行“攤晾”,是在為后面殺青做準(zhǔn)備,水分越少,破損率也會隨著降低。
雖然很緩慢,有氣無力的我們還是能夠感受到被空氣抽走水分,當(dāng)我認為已經(jīng)被徹底遺忘的時候,有個人終于走過來說了一句,“再萎凋一會兒,等下揉捻起來就更容易些。”
我才明白,之所以萎凋時間那么久,是讓我們身上的葉和梗含水量之間達到適當(dāng)?shù)钠胶?。這個過程很冷,因為溫度低能夠保證我們萎凋的自然性,這關(guān)系到后期茶葉的品質(zhì)。
終于,寒冷結(jié)束了,我們被放進了熱騰騰的鐵鍋里可以暖暖身子了。這個過程叫做殺青,鐵鍋殺青是云南普洱茶區(qū)傳統(tǒng)的殺青方式,千百年來,先輩們都是這樣過來的,所以我們早已經(jīng)有了心理準(zhǔn)備。
我們在鐵鍋中跳躍翻騰,鐵鍋內(nèi)的溫度大概在60℃—65℃以下。我們?yōu)榻K于重新被人類關(guān)注而感到高興,都玩得非常高興。
鐵鍋的熱傳導(dǎo)作用使我的水分逐漸散發(fā),隨著翻炒,水氣很快揮發(fā)掉,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變得越來越柔軟。我們大量失水,青草氣逐漸消失,茶香出現(xiàn)了。香噴噴的大家都為自己的變化而感到高興,從鍋里出來后,我們被放到竹篾上攤開。
此時,有人用雙手順同方向揉捻我們,用力均勻,并無不適感。揉捻的最重要的目的,在于讓我們的細胞壁破碎,使茶汁在沖泡時提高浸出率,同時使我們的身形成條。
這個時候,我忽然想起我們的一些前輩們,曾幾何時也如同我們這樣的熱血沸騰,但是他們卻是揉捻后被喪心病狂的烘干設(shè)備快速烘干。
快速烘干設(shè)備溫度會在80-130度,高于我們此時喜歡的60多度。他們永遠等不到重被陽光洗禮的“成人禮”,快速烘干的這個過程讓他們的生命大打折扣,雖然外形翠綠,香氣高揚,但是苦澀度較低,水分含量在5%以下,奄奄一息的被制成普洱茶,成為了臭名昭著的“烘青茶”。這是一種不出三五年就會變成了苦味的茶,實在難以下口
終于,我們迎來了夢寐已久的日光浴。在日光下薄攤曬到5成干,待身上的顏色由黃綠或是綠黃色轉(zhuǎn)為深綠色時,然后我們會被二次復(fù)揉,抖散粘結(jié)的茶塊,抖直茶條,再次在日光下晾曬。
經(jīng)過3~5小時的晾曬后,我們就被重新收了起來,也不能曬到太干,保持水分8%到10%左右,是為保持我們的活性及運輸過程中不會損耗太大。
我們終于有了自己的新名字——曬青毛茶。此時的我摸起來略有彈性,不是很干和太脆,終于成為了合格的大葉種曬青毛茶,我看著自己卷曲自然的身體,條型蓬松適度,葉芽分明,色澤墨綠泛灰,條索肥壯,芽葉比例協(xié)調(diào),最后被制成為了一餅優(yōu)質(zhì)的普洱生茶。
在日后的“茶生”中,偶遇烘青普洱茶的前輩,經(jīng)過曬青工藝3到5年的我,條索緊結(jié),已經(jīng)開始釋放茶膠質(zhì)出來,茶葉條索會變深黑顏色,茶芽會變黃色,鼻子一聞會有很明顯的茶香。
而烘青的可憐前輩,餅面很松散,條索會很容易脫落, 聞一下更加沒什么茶葉香氣。同時泡了我們喝,我?guī)Ыo主人的湯水比較稠,有膠質(zhì),很耐泡。喝到十泡后味道不會變化很大,而且會越喝越甜。
而那位的茶湯會比較清,不耐泡,到5泡左右已經(jīng)沒什么茶味了,甜味很明顯的不足。只看到主人皺皺眉頭,就把早已經(jīng)沒有生命跡象的烘青前輩的“尸體”丟進了垃圾桶。
來源:普洱雜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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